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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0章 朕沒哭!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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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當真可惜……”

昏暗的營帳中, 遙輦氏幽幽的感嘆著:“可惜可惜,劉觴怎麽就沒有被咬死,真是命大……不只是這次, 上次那頭發瘋的棕熊, 也沒有將他咬死,不知這個劉觴走了什麽運。”

“大人,”親信拱手道:“大人的真正目的, 並非是宣徽使劉觴, 如今劉觴命大,雖然無事,但天子與宣徽使全部因著獵犬受了傷, 進貢獵犬的耶律延木,絕對跑不了!”

“是了。”遙輦氏笑道:“耶律延木絕對跑不了,獵犬是他進貢的, 如今獵犬瘋了, 還傷了中原的天子, 這樣大的一頂帽子壓下來,我就不信耶律延木還能全身而退。”

“恭喜大人!”親信諂媚道:“大人能為可汗除此心頭大患,可汗必然大力褒獎大人。”

遙輦氏道:“無錯, 可汗定然會對我另眼相看……耶律延木,你就等死罷!”

“快快!陛下受傷了!快去找禦醫!”

“禦醫來了!禦醫來了!”

人群散亂,將李諶扶著進了禦營大帳, 禦醫很快跑來,不只是崔岑, 扈行隊伍中的禦醫全都來了, 七手八腳的給李諶治療傷口。

劉觴在一邊很是著急, 道:“快清理傷口, 仔細清理,也不知道那些獵犬幹不幹凈。”

要知道被狗咬了,在現代是要打狂犬疫苗的,不然萬一得了狂犬病,那就是不治之癥。再者,這些獵犬好端端的突然發瘋,肯定是有什麽緣由的,沒準就是因著染了病,劉觴能不擔心嗎?

禦醫們圍著李諶,給他清理傷口,獵犬的尖牙咬的很深,簡直深可見骨,幸好沒有真的傷到骨頭,止血上藥之後,謹慎的包紮起來,為了避免感染,還需要觀察,每日都要換藥。

崔岑叮囑道:“陛下若是出現發熱的癥狀,一定要通知崔某。”

劉觴點頭道:“本使記住了。”

崔岑還要去親自熬藥,禦醫們便離開了禦營大帳,營帳中只剩下了劉觴與李諶二人。

“嘶……”李諶突然悶哼一聲,劉觴緊張的不得了,立刻迎上去道:“怎麽樣?傷口很疼嗎?要不要禦醫開一些陣痛的湯藥來?”

“不必了。”李諶可憐兮兮的蹙著眉頭,用另外一手拉住劉觴,將他拉到自己面前,讓他坐在榻邊上,道:“阿觴哥哥,你還生諶兒的氣麽?”

劉觴道:“你都受傷了,我怎麽可能還生氣?”

李諶道:“那朕若是沒有受傷,你便還是生氣麽?”

劉觴真是無語了李諶這個邏輯,道:“也不生氣了。”

李諶捏著劉觴的衣角,仿佛辦錯事兒的小孩子,囁嚅道:“阿觴哥哥,是諶兒錯了。”

劉觴心情激動,道歉的李諶好可愛哦!

李諶又道:“其實諶兒也有反省,說出那樣傷人的氣話,也有……也有後悔,但是也不知怎麽的,今兒個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,脾性很暴躁。”

劉觴:“……”大姨媽期?

李諶兩條劍眉耷拉著:“阿觴哥哥,你就原諒諶兒一次,好不好?”

劉觴咳嗽了兩聲:“好吧,既然諶兒如此誠懇,那哥哥就原諒你了。”

李諶話鋒一轉:“阿觴哥哥也要給朕道歉。”

“為何?”劉觴撇頭道:“我又沒做錯事,我不道歉。”

李諶道:“阿觴哥哥真的沒有做錯事麽?”

“當然!”劉觴理直氣壯:“發脾性的是你,讓人滾的也是你,大晚上獨自一個人跑出去,被人橫著擡回來的還是你,我道什麽歉?”

李諶道:“還不是阿觴哥哥說什麽,睡夠了諶兒,膩歪了,所以諶兒才賭氣跑出去了。”

“睡……睡夠了?”劉觴仔細回想了一番,好像……好像自己確實這麽說過,但說的都是氣話啊!

李諶道:“難道阿觴哥哥不應該道歉麽?”

“那、那個……”劉觴尷尬的一笑:“說那種話,的確是我的不對,我就是順口胡說,陛下長得如此俊美英武,怎麽能睡夠了呢?百睡不膩!”

李諶:“……”聽著怪怪的,也不知道是不是誇獎,就當成是誇獎好了!

劉觴道:“好了好了,現在咱們都道歉了,那這件事情就揭過去,不要再提起來了,誰提起來誰是小狗!”

李諶納悶道:“阿觴哥哥,小狗到底是好話,還是不好的話,你平日裏總說朕是小奶狗小奶狗,但現在又說誰提起誰是小狗。”

劉觴:“……”差點被李諶給繞進去!

“嗷嗚?”小灰灰見他們和好了,蹭過來,用小爪子扒了扒劉觴的褲腿兒,似乎是想要劉觴抱抱。

劉觴把小灰灰抱起來,親了親小灰灰的大腦門:“兒子真乖,剛才你保護阿爹的樣子帥呆了!”

小灰灰被親了兩下,美滋滋的昂著自己的小胸脯,似乎知道劉觴在誇獎自己一般。

劉觴指著李諶道:“兒子,從現在開始,他又是你阿爹了,來叫阿爹。”

小灰灰十足聽話:“嗷嗚嗷嗚!”

李諶捕捉到了重點,道:“朕什麽時候不是小灰灰阿爹了?什麽時候被除名的?”

“這個……”劉觴幹笑,當然是在吵架的時候了。

李諶瞇著眼睛,危險的道:“好啊阿觴,你想帶著孩子跑,拋棄朕這個做爹的?”

劉觴:“……”帶娃跑都出來了!這什麽狗血劇情!

“好了好了。”劉觴道:“陛下,不要鬧了,你流了那麽多血,好生歇養。”

“啟稟天子!”

禦營大帳外面傳來郭郁臣的嗓音,李諶道:“進來罷。”

郭郁臣走進來,拱手道:“陛下,癲狂的獵犬已經被全部捉拿了起來。”

郭郁臣似乎有些猶豫,道:“這些發狂的獵犬,似乎全是耶律特使進貢與陛下的獵犬。”

“什麽?”李諶瞇起眼目,危險的道:“全都是耶律延木進貢的獵犬?”

“正是。”郭郁臣拱手:“郁臣不敢欺瞞,覺得此事事有蹊蹺,因此才特意前來稟報天子。”

“好啊!”李諶嘭的一拍案幾站起身來,冷聲道:“好一個契丹特使,好一個耶律延木!原來他進獻獵犬,竟然別有目的,包藏禍心!”

劉觴覺得此事有些奇怪,但不等他說話,李諶已然憤怒的道:“去將耶律延木給朕扣起來!”

“是,陛下。”郭郁臣立刻行動,離開禦營大帳,前去抓人。

“陛下,”劉觴道:“此事怕有些蹊蹺。”

“蹊蹺?”李諶冷笑:“還能有什麽蹊蹺?耶律延木包藏禍心,原是藏著這樣的不軌之心,朕真應該早點看透他的嘴臉!阿觴你不會想給他求情罷?朕都被他害成這樣了,若不是神策軍趕到,朕怕是已然喪命在獵犬的爪牙之下,你還要替他說話?”

劉觴道:“我不是這個意思,但這事兒應該不止這麽簡單,陛下一會子見了耶律特使,不要著急,慢慢的說。”

李諶冷聲道:“見了再說罷。”

郭郁臣將耶律延木扣押起來,耶律延木身為契丹使團的最高特使,整個營地都沸騰起來了,契丹使團擠在幕府大帳門口,不停的喧嘩吵鬧著。

李諶和劉觴走入幕府大帳,耶律延木被五花大綁,扣押在幕府正中。

“陛下。”耶律延木的面色還稍微有些慘白,畢竟失血過多又不是著涼風寒,說好就好,還需要歇養。

耶律延木的神情卻十分鎮定自若,並不見慌張,道:“不知陛下令神策軍將耶律綁起來,這是何用意。”

“是何用意?”李諶反詰:“您難道心裏不清楚麽?”

耶律延木道:“外臣當真不清楚。”

“那好,”李諶瞇眼道:“朕問你,獵犬可是你進貢而來。”

耶律延木回答道:“正是外臣進貢。”

李諶又問:“那獵犬發瘋,襲擊營地,咬傷朕的事情,該不該由你來負責?”

耶律延木回答道:“的確理應由外臣來負責。”

李諶冷笑:“你進貢的獵犬,突然發瘋,襲擊於朕,耶律延木,你既然已經承認,還說自己不是包藏禍心,還不知朕是何用意?!”

耶律延木被五花大綁,他也動彈不得,道:“陛下,外臣拳拳之心,從未有什麽不軌的想法,那些獵犬的確是外臣進貢,但外臣並沒有包藏禍心,獵犬突然發狂,外臣也很奇怪。”

“耶律延木!”李諶冷森森的道:“朕看你還要裝糊塗,裝到幾時!”

耶律延木辯解道:“外臣當真是不知情的,請陛下仔細想想看,此次可汗派遣耶律前來,就是為了進貢天子,修雙方之好,外臣沒有道理用獵犬偷襲陛下,破壞邦交幹系,這實在是說不通。”

耶律延木正在辯解,有人從外面闖了進來,大喊著:“我要見陛下!我要見陛下!”

是契丹使團的遙輦特使。

遙輦氏跑進來,蹙著柳葉眉,擔心的道:“陛下!陛下您受傷了?”

他說著,看看了一眼身側的耶律延木,道:“請天子放心,遙輦已經聽說了獵犬的事情,若此事真的是耶律延木包藏禍心,我們使團是不會包庇真兇的。”

耶律延木瞇眼道:“你說什麽?”

遙輦氏似乎被耶律延木恐嚇了,嚇得連連後退,道:“我說……我說若你真的想要傷害天子,破壞中原與契丹的邦交,使團是不會包庇真兇的!”

遙輦氏又期期艾艾的道:“耶律特使,你……你怎麽能這樣做?可汗派遣使團前來,是來與中原修好的,你這樣……你這樣的做法,只會破壞了兩邦的邦交!”

遙輦氏雖然什麽都沒說,但是那語氣,仿佛已經承認了獵犬一事,是耶律延木故意為之的。

耶律延木憤怒的掙紮起來:“你血口噴人!”

“啊呀!”遙輦氏嚇得後退了兩步,弱不禁風的就要倒在李諶身上,劉觴眼疾手快,一把抓住李諶的袖袍,將人往旁邊一拽。

咕咚!

遙輦氏直接倒在地上,摔了一個大屁墩,疼得他一楞,這才梨花帶雨的哭起來:“耶律特使,我雖與你同族,也想包庇與你,可是……可是你這樣的做法,這會給可汗抹黑!只會破壞大唐與我契丹的幹系,只會成為千古罪人!我……我是無法茍同的。”

耶律延木冷哼道:“我什麽也沒有做,那些獵犬發瘋,與耶律毫無幹系,我是被栽贓陷害的!”

李諶幽幽的道:“耶律延木,到頭來你還是不承認麽?若不是你控制獵犬,那些都是訓練有素的獵犬,為何會突然發狂?”

耶律延木進貢的獵犬,之所以能讓李諶心動,正是因為這些獵犬的服從性,只聽從命令,非常的聽話。現在獵犬突然發狂,若是沒有人發號施令怎麽可能?而這個發號施令的人,自然是耶律延木這個原本的主人。

劉觴拽了拽李諶的袖袍,低聲道:“陛下,我覺得此事有些蹊蹺。”

李諶冷著臉,似乎覺得劉觴在維護耶律延木。

劉觴道:“陛下你想想看,耶律延木這個人城府極深,平日裏擺出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,左右逢源,從不得罪任何一個人。他若是想要偷襲陛下,為何要用自己進貢的獵犬,這不是把自己當場靶子,成為眾矢之的了嗎?這法子實在太笨了。”

劉觴說的極其有道理,獵犬行刺的方法,雖然很有效果,也的確傷害到了李諶,但這法子太笨了,一旦落敗,耶律延木肯定會被第一個查到,跑都跑不了。

因此劉觴覺得,這件事情並非是耶律延木幹的,正如耶律延木所說,他是被陷害栽贓的,有人想要行刺天子,然後將罪名扔給耶律延木這個替罪羊,順便挑撥大唐與契丹邦交,乃一石二鳥的雙重計劃。

李諶雖然知道這其中的緣由,但是聽到劉觴為耶律延木說好話,不知怎麽的,心頭又開始隱隱難受,胸腔的火氣壓都壓不住,噌噌的往上冒,幾乎要沖到天靈蓋,令李諶的臉色都漲紅了。

李諶憤怒的道:“你現在是在為耶律延木說情麽?”

“陛下?”劉觴聽他的語氣異樣,仔細觀察著李諶的面色,李諶的臉色漲得通紅,眼珠子充血,嘴唇還隱約發紫,怎麽看怎麽不對勁兒。

不等劉觴詢問,李諶怒喝道:“你就是在為耶律延木說情!百般的找借口,對不對?”

劉觴怔楞著,眼看著李諶的嘴唇越來越紫,漲的通紅的臉色也開始發白,劉觴震驚的大喊:“陛下!?”

隨著劉觴這一聲,李諶竟然突然昏厥了過去,一下倒在地上。

“陛下!陛下!”劉觴沖去,抱著李諶,李諶已然不省人事,臉色煞白的厲害,嘴唇發紫,手腳冰涼,一看就不正常。

劉觴連忙大喊:“快!將陛下扶到禦營!契丹使者暫時收押。”

“是!”

眾人手忙腳亂,將李諶擡回禦營大巷,放在榻上,匆忙的去請禦醫。

崔岑正在熬制湯藥,陸品先走進了營帳,道:“崔禦醫,你看看這個。”

陸品先將一方帕子展開,露出裏面的東西——一根銀針。

崔岑皺眉道:“這不是棕熊身上一模一樣的銀針麽?陸少將軍從哪裏得來?”

陸品先回答道:“是發癲的獵犬。”

崔岑瞇眼,若有所思的道:“發癲的獵犬?每個獵犬身上都有銀針麽?”

陸品先道:“那些發癲的獵犬,突然不受控制的咬人,陸某便覺得有些奇怪,總覺得它們與失控的棕熊有些相似,便去犬籠查看了一番,也並非所有的獵犬身上都有銀針,但大抵是錯不了的,沒有銀針的獵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針眼,或許是襲擊的時候蹭掉了。”

崔岑道:“原是如此……”

陸品先道:“崔禦醫可是查出這銀針上淬的是何物了?”

崔岑道:“起初崔某也不是很確定,但按照陸少將軍這麽一說,有七成的肯定了。”

陸品先追問:“到底是什麽?”

“不好了不好了!”宮人急匆匆沖進來,大喊著:“陛下!陛下暈倒了,崔禦醫,快!快去看看罷!”

崔岑也顧不得多說,趕緊提著藥囊沖出營帳,往禦營大帳而去。

劉觴守在一邊,焦急的道:“崔禦醫,快點快點!”

崔岑上前,檢查了一下李諶的情況,不又蹙眉道:“原是如此。”

“什麽如此?”劉觴更是焦急:“崔禦醫,別打啞謎了!”

崔岑卻不回話,而是問道:“宣徽使,陛下有沒有狂怒,情緒不受控制的情況?”

狂怒?劉觴點頭如搗蒜:“今天他一直如此,總是時不時發火兒,一會兒好一些,一會兒又莫名其妙的發怒。”

“那就對了。”崔岑道:“方才只有七成肯定,現在便是九成九了。”

“到底如何!”劉觴道:“快說啊!”

崔岑道:“宣徽使稍安勿躁,陛下並無大礙。”

劉觴震驚的道:“都昏厥過去了,還沒有大礙?”

崔岑將手帕拿出,展開來,裏面包著的,正是陸品先帶來那根銀針,又拿出另外一個小布包展開,裏面放著的是從棕熊身上取下的銀針。

崔岑道:“宣徽使請看,這兩枚銀針,幾乎一模一樣,這是陸少將軍方才從發癲的獵犬身上取下的。”

“獵犬……”劉觴喃喃的道:“棕熊?”

他的腦海中噌的一聲,仿佛劃過了什麽,獵犬和棕熊都表現的十分癲狂,棕熊襲擊人有情可原,可是獵犬忠心,突然發狂咬人卻是大不尋常。

無論是獵犬,還是棕熊,其實實質上表現的癥狀是一樣的。

劉觴恍然大悟的道:“這上面有毒?陛下也被紮了!”

當時在取下棕熊身上的銀針之時,李諶不甚被紮了一下,崔岑說是無毒的,但上面淬了什麽,還需要繼續研究。

崔岑道:“宣徽使安心,這上面的確是無毒的,淬的都是一些大熱之物,因此才會促使棕熊和獵犬癲狂。”

獵犬本是服從命令的,但銀針令他們躁動,觸發了野獸的本性,因而變得癲狂起來。

而李諶被銀針紮了之後,他比野獸要高等的多,並不會出現癲狂的癥狀,卻覺得心緒不受控制,易怒發火,也都是正常的。

劉觴總算是明白了,看了一眼昏厥在榻上的李諶,又著急的道:“可是陛下現在昏厥了,既然無毒,怎麽會如此?”

崔岑道:“陛下本就血氣方剛,這些大熱之物令陛下血行加速,自然會出現易怒煩躁的現象,氣怒淤堵,昏厥過去也屬於正常。”

“現在怎麽辦?”劉觴道:“陛下何時能醒過來?”

崔岑道:“陛下醒過來不是難事兒,但是問題在於,陛下淤堵的淤血若是無法勝利排出,還是會出現頭疼郁結的情況。”

劉觴道:“崔禦醫,能否醫治?”

崔岑回答道:“想要醫治很簡單,完全無需藥石,只需要宣徽使……氣一氣陛下。”

“氣一氣陛下?”劉觴迷茫的重覆。

崔岑點頭道:“陛下郁積於心,淤血頂在心竅上,若是能讓陛下順利吐出這口淤血,便可不藥而愈。”

劉觴心底裏盤算著,我氣他?我該怎麽氣他?

不等劉觴盤算完畢,昏厥的李諶已然悠悠轉醒,他嗓子裏發出痛苦的悶哼聲,伸手捂住心口,又覺得頭疼欲裂,整個人憋悶的很厲害。

“朕……朕這是怎麽了?”

李諶渾渾噩噩,看到守在榻邊的劉觴,沙啞的道:“阿觴,給朕倒杯水,朕……口渴的厲害。”

劉觴靈光一閃,不是要氣李諶嗎?好吧!

劉觴冷聲道:“喝水?陛下還有心情喝水?”

“你……”李諶似乎覺得劉觴的態度很奇怪,但他現在心口疼,頭疼,實在不能計較這麽多,總覺得吐息都變得十分沈重而艱難起來。

劉觴抱臂,擺出一副地主的模樣,數落道:“陛下,您實在太沒有承算了,耶律延木顯然是被人栽贓陷害的,目的就是分裂大唐與契丹的邦交,這麽一個蠢笨的法子,你竟然還會中計?如此意氣用事,如此孩子氣,如何能獨當一面?”

“你說什麽?”李諶果然動怒了,五指死死壓著自己的心口,沙啞的道:“你說朕孩子氣?”

“我的確這麽說了,本來就是事實,那又怎麽樣?”

李諶更是氣怒,臉色鐵青,嘴唇也憋得紫紅:“你憑什麽這麽說朕!?朕如何孩子氣?說到底,你就是想要包庇那個耶律延木,你是不是覺得耶律延木比朕沈穩,比朕老成!對啊,耶律延木便不孩子氣了,那你不如去找他!”

劉觴看著李諶氣的發抖的模樣,又是氣又是委屈的模樣,心疼壞了,這小奶狗不會吵架吵哭吧?

似乎要證實劉觴的想啊,李諶下一刻真的雙眼通紅,眼睛裏充斥著血絲,淚花打轉,用手背委屈的抹著眼睛,不想讓小珍珠掉下來,竟真的給氣、哭、了!

劉觴心想,哇,氣哭的小奶狗,好可愛,真的好可愛哦!

他使勁搖了搖頭,不行不行,只是氣哭是不行的,還要把他氣吐血才行,自己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心軟,就算是為了李諶好,也要再接再厲。

劉觴撇開頭,幹脆不去看他,道:“陛下,一碼歸一碼,你現在的說法,與做法,就很不沈穩,很是孩子氣。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,這次的獵犬行刺事件,分明是有心人栽贓陷害給耶律延木的,目的就是為了分化大唐和契丹,若是陛下中計,打碎了兩邦的邦交,便是大唐的千古罪人!連這點子小事兒都想不明白嗎?”

“朕不明白!朕就是不想明白!”李諶用手背抹著眼淚,賭氣的大喊著:“你出去!朕不想看到你!”

劉觴冷笑一聲:“沒錯一賭氣,就會讓人滾,讓人消失,陛下,你能不能成熟一些?何時才能長大?”

李諶氣得胸口悶疼,嗓子裏一股腥甜直接湧上來,劉觴精準的踩中了李諶的逆鱗,因著李諶今年只有十七歲,很多朝臣都欺負他年紀輕,閱歷少,壓不住頭等,當年的太皇太後不也是這麽企圖玩弄李諶於鼓掌之中的麽?

所以李諶很痛恨別人說自己孩子氣,說自己不沈穩不老成。

李諶氣得連說了兩個你,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辯駁,胸口越來越憋悶,整個人仿佛要被劈成兩半,腦子裏也是轟隆一聲,一片空白,嗓子眼的腥甜不受控制的湧出來。

“噗——”李諶竟真的吐了一口黑血出來。

“陛下?!”劉觴嚇了一跳,還真的吐血了?他連忙沖上去,扶住搖搖欲墜的李諶。

李諶吐出一口血來,就等於是放了血,身子瞬間輕盈了不少,胸口也不別悶了,腦袋也不疼痛了,但渾身無力,向後跌倒。

李諶撐著身子,有氣無力的堅持道:“你……你走,朕不要看到……”你。

最後一個字還未說完,李諶便頭一歪,昏睡了過去。

崔岑從禦營的外間走進來,劉觴著急的道:“崔禦醫,陛下怎麽吐血之後又昏過去了?我是不是把他氣大發了?”

崔岑上前,幫忙將李諶放平在榻上,給他診脈,道:“宣徽使放心,陛下的淤血已經放出,並無大礙了,只因著怒氣傷身,暫時昏睡過去,等陛下醒來便好。”

劉觴仔細分辨李諶的面色,的確沒有方才那般又紅又青的奇怪了,嘴唇也不再是紫色,雖然還在昏睡,但是眉頭皺的也不是那般死緊了。

崔岑又道:“崔某這就去給陛下熬藥,等陛下醒來,飲了湯藥,歇息一日,陛下年紀尚輕,且身子骨健壯,很快會大好的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崔岑離開,劉觴便一刻不離的守在榻邊上,天色已經很晚了,折騰了一夜,劉觴守了一會兒,天邊慢慢亮堂起來。

小灰灰靠在劉觴腿邊,膩歪著劉觴,劉觴不合眼它也不合眼,天邊發亮的時候,小灰灰實在是堅持不住,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沈沈睡去。

劉觴也有些堅持不住了,畢竟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,他趴在榻邊上,動作有些艱難,本不想睡著過去,最後還是抵不住困意,朦朦朧朧的睡著。

劉觴睡著沒一會兒,李諶便醒了過來,他騰地睜開眼睛,最後的意識還存留在與劉觴吵架的場面上。

李諶一撇頭,立刻看到了守在榻邊的劉觴,他賭氣的想要劉觴立刻離開,不要他守在這裏,可是看到劉觴疲憊的黑眼圈,還有微微發白的臉色,和他下巴上隱隱約約的擦傷,李諶突然有些不忍心起來。

他收回去推劉觴的手,但心裏又不甘心,越想越是生氣,越想越是委屈,眼圈開始發紅,不由自主掉起小珍珠來。

劉觴睡得很淺,聽到輕微又奇怪的響動,立刻睜開眼睛,一眼就對上了李諶紅彤彤的眼眸。

劉觴驚訝的道:“陛下你……”醒了?

他的醒了兩個字,還沒出口,直接變成了:“陛下你……又哭了?”

李諶匆忙的抹掉自己的眼淚,執拗的道:“朕沒有!朕沒哭!”

劉觴心動不已,小奶狗哭起來果然是最棒的!但是李諶的眼睛哭的紅紅,還擦得那麽用力,會不會把臉擦疼啊?

劉觴伸手過去,替他輕輕的抹掉眼淚,放軟了聲音道:“陛下,別哭了,其實我之前……”

劉觴想要解釋,之前都是為了故意氣他吐出淤血,才會說出那樣的話的。

“朕不想聽!”李諶賭氣。

劉觴覺得不解釋是不行的,連忙道:“其實我之前是故意氣你的。”

“你還是故意的?”李諶更是賭氣,不敢置信的瞪著劉觴。

“不是不是!”劉觴搖手:“我不是那個意思,我故意氣你是為你好,崔禦醫說你郁結於心,有淤血壓在心口,所以需要把那口淤血吐出去,就出註意讓我氣你!所以千不好萬不好,都是崔禦醫的不好,不關我的事兒!”

劉觴一口氣說了太多,李諶一時間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麽,半信半疑的盯著劉觴。

劉觴舉起手來:“我對天發誓!我絕對沒有嫌棄陛下的意思,再者說了,孩子多好。”

“你還說?”李諶氣怒的道:“你還說朕孩子氣?”

劉觴道:“本來就是嘛,孩子氣也沒什麽不好的,說明陛下年輕,那些老男人想要孩子氣還裝不來呢,頂多是老黃瓜頭頂小花黃裝嫩罷了!哥哥就喜歡你這樣真正鮮嫩的!”

李諶:“……”

李諶雖然生氣,雖然聽不懂劉觴到底在說什麽,但是他心頭的淤血已經吐幹凈了,並不會像之前那麽狂躁,莫名冷靜下來一些。

李諶剛要開口,魚之舟從營帳外面進來,道:“陛下,契丹特使遙輦氏求見。”

劉觴道:“他來幹什麽?”

魚之舟道:“說是來探病的。”

劉觴沒好氣的道:“別讓他進來,轟走轟走。”

李諶卻道:“宣徽使如此這般孩子氣?遙輦氏身為契丹特使,雖不是最高特使,但也是使團之中的一員,人家好心好意前來探病,若是貿然將人轟走,豈不是破壞了兩邦的邦交?”

劉觴:“……”不是不報,時候未到!

李諶擡了擡下巴,道:“請遙輦特使進來。”

魚之舟:“……是。”

“陛下!”遙輦氏走進來,蹙著柳葉眉,十分關切的道:“陛下的龍體可安好?昨日在幕府大帳突然暈倒,外臣很是擔心,一夜牽腸掛肚,輾轉難眠,今日特來探看。”

劉觴撇了撇嘴巴,李諶故意看了他一眼,這才道:“多謝遙輦特使掛心,朕並不無大礙。”

“陛下,您的面色都不大好了,”遙輦氏道:“可千萬不要強撐。”

劉觴反駁道:“遙輦特使,您是眼神兒不大好才對吧?陛下今日的面色精神,明明要比昨日好。”

遙輦氏縮了縮肩膀,仿佛劉觴在恐嚇自己一般,連連後退,怯生生的道:“遙輦也只是……也只是說一說自己的看法,宣徽使若有不同的看法,也不必……不必針對遙輦啊,難道……是因著昨日裏被獵犬襲擊之時,遙輦拉了宣徽使一把,宣徽使懷恨在心?遙輦不是故意的,當真不是故意的,陛下,您要給遙輦做主啊!”

劉觴真是一個頭兩個大,這遙輦氏裝作小白花,裝的也太差勁了吧?

李諶道:“罷了,既然不是故意的,便不要再提了。”

劉觴:“……”哼!

遖峯篜裏

遙輦氏又道:“陛下,遙輦這次前來,其實……是想留下來,為陛下侍疾。”

“侍疾?”劉觴道:“遙輦特使,您在開玩笑嗎?您可是貴為契丹特使,怎麽能為陛下侍疾呢?”

劉觴說的比較好聽,其實本意是,你一個契丹人,種族都不同,跑到天子跟前侍疾,天子敢用你嗎?

哪知道下一刻李諶卻道:“侍疾?也不錯。”

劉觴:“……”故意的!這小奶狗一定是故意的!

果不其然,李諶又故意看了一眼劉觴,這才道:“既然遙輦特使有這份心意,朕也不好拒絕。”

“謝陛下!謝陛下!”

李諶轉頭對劉觴道:“宣徽使,你退下罷。”

劉觴深呼吸,心裏想著,小奶狗想造反嗎,讓自己退出去,讓遙輦氏留下來?

遙輦氏在面前,劉觴也不方便多說什麽,只好道:“是。”

他說著往外走,剛走到門口的時候,李諶突然道:“等等。”

劉觴立刻回頭,心說看吧,還是要挽留我。

哪知道李諶挑眉道:“把宣徽使的小奶狗也帶走。”

說罷,將小灰灰扔了過來,劉觴伸手接在懷裏,小灰灰還在迷迷瞪瞪的打瞌睡,突然感覺天搖地晃,迷茫的睜開大眼睛,“嗷嗚?”歪了歪頭。

“聽說了麽?陛下因著如何處置耶律特使的事情,和宣徽使產生了分歧!”

“何止是分歧,吵架了!”

“是啊,吵架了,我路過禦營大帳的時候,都聽到吵架的聲音了!”

“不只是吵架,陛下還把宣徽使給趕了出去!另找了契丹使團的遙輦特使來侍疾!”

“這是要變天了麽?宣徽使往日裏可是最受寵的。”

“嗨,誰知道呢,天子的寵信,來得快,去得也快罷!”

劉觴離開禦營大帳之後,經過一個白天,“宣徽使失寵”的消息已經傳遍了營地,簡直是人人盡知。

天色昏暗下來,已然入了夜。

劉觴探頭探腦的從營帳中鉆出來,對營帳中的小灰灰道:“噓——阿爹要去做少兒不宜的事情,兒子你還太小,不能跟著去,知道嗎?”

“嗷嗚?”小灰灰不明白,還以為劉觴在跟它玩游戲。

劉觴離開營帳,小灰灰也跟著,非要粘著他,劉觴沒有法子,只好弄了一些小肉幹放在小灰灰的食盆裏,小灰灰是個貪吃鬼,立刻趴在食盆邊美滋滋的吃起來。

劉觴拍了拍它的小腦袋:“乖了,這就乖了,等阿爹回來。”

劉觴安頓好小灰灰,偷偷摸摸的往禦營大帳而去,天子應該已經安歇,禦營裏沒有燈火,漆黑一片。

劉觴輕手輕腳走進去,小心翼翼的摸到榻邊上,一個猛虎撲食沖上去,撲在被子卷上,大喊著:“小美人,你就從了阿觴哥哥吧!”

劉觴麽麽對著被子卷親了兩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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